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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乾二十二年十月中。
辰国,京郊小堰埠村。
初冬时节,天气已经非常冷,不足两百户的小村庄笼在一片薄薄的寒雾中。
夜间潮气重,凡是露天的地方都挂上了白茫茫一片寒霜,像下过一场小雪。
此时时辰尚早,整个村子鸡鸣不闻,听不到一点声音。
突然,村西蔡阿福家里传出“砰”
的一声响。
随着响声而来的,是北面草房中一个男人恶狠狠的暴喝,“丫你个小兔崽子,大半夜的你作死是不是?”
江月夕眼里含着泪,顾不得被摔疼的手和膝盖,迅速爬起来提起那只木桶一看,心里顿时凉了半截:那只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桶,被磕破了底。
眼见是不能用了。
还不等想到补救办法,北屋的破木门“吱嘎”
一声被人打开,接着一个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快速向江月夕走来。
江月夕瞬间像被人使了定身咒,满眼惊恐地朝向来人的方向。
来人是她爹蔡阿福。
蔡阿福借着亮如白昼的月光,弯腰看了看被摔破的木桶,扬起蒲扇大的手掌,“啪”
的一声打在江月夕头上,将她远远打了出去。
“丫你个败家子、丧门星!
干点活就要利钱,老子养你这些年是白养了?吃白饭的东西!”
蔡阿福嘴里骂骂咧咧,伸手一把揪住江月夕的耳朵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,抬脚踹到了她的腰上。
江月夕疼得受不住,倒在地上嘤嘤啜泣着道:“我不是故意的,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“让你哭!
让你哭!
再嚎丧把你丢出去喂狼,你个没用的死丫头!”
蔡阿福的手没头没脑地落在江月夕身上,每一下都使了十足的力气。
东屋的窗被人“啪”
的一声推开,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蔡阿福的话,“爹,半夜三更咋咋呼呼还让不让人睡了?!”
说话的是蔡家二女儿,比江月夕大三岁的蔡小美。
蔡阿福的声音骤然降了好几度,咬着牙揪住江月夕的耳朵,将她拖到饭棚门口,“赶紧烧水做饭,看老子天亮了再收拾你!”
东屋的窗子“啪”
地关上,蔡阿福也趿拉着鞋回了房睡回笼觉。
江月夕眼冒金星,头里嗡嗡作响。
她坐到大灶前,才小心翼翼揉了揉火辣辣的耳朵。
刚才她汲水的时候,左脚踩住了右脚裂了大口子的鞋底,一下子趴到了饭棚前面的石阶上。
江月夕小心翼翼地撸起肥大的裤管,腿上到处都是青紫。
刚才那一下虽只擦破了油皮,却也已经肿了起来,一碰就钻心的疼。
身上露出破棉絮的棉袄棉裤被水浇了个透湿,在寒风里浸骨的凉。
江月夕连忙将一把麦桔塞进灶膛,拿火折子点着。
火慢慢燃了起来,被冻透的身子这才渐渐有了一丝暖意。
可是江月夕的心,却像三九寒天被浸到了冰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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