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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所谓了。
易水面无表情地拿出了封尽所赠的那把长弓,绷紧的弓弦流畅地划过他拇指的金戒,以神力凝结的剑箭遥遥对着摩天轮上的神明。
在封尽微微愣神的一刹那,原本还存于弓弦上的箭矢摧枯拉朽地撕裂了灾神身侧的厚重神力,于他眼角下再度添上了一道伤痕。
一秒过后,从来不曾理会身上伤势的封尽缓缓抬手,用拇指一寸寸拭去了眼下新鲜的血迹。
“哈……”
嗅着空气里徘徊的血气,男人极为突兀地低笑了一声,“我难得大发善心……”
后面的话封尽并没有说出口。
取而代之的,是他除眼角外开始急速恢复的伤痕。
先前他特意留着一身伤,就是为了在这经年累月里他最为熟悉的苦痛和血气下,冷静地去思考一些他之前从未想过的事。
但现在,只是多了一道血痕而已,一切却已截然不同。
苦痛和鲜血固然能让他冷静,却更能唤醒他狩猎者的本能。
只是今天,他想狩猎的并非是猎物的性命。
念此,封尽从摩天轮顶端一跃而下。
当他朝着易水走去时,先前打斗时极哥说的那些话反射性地回荡在了他的耳边。
“死在灾厄下的神明一个就够了。”
“封尽,别拉着他一起死。”
乍一听到这话时,封尽倍感荒谬地笑了出来。
他是离死不远了,但他从来没想过拉着谁陪葬!
然而短促的笑过之后,封尽看着极哥冷漠而笃定的脸,笑意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极哥绝不会无的放矢,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会拉着易水一起死?一旦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,封尽的怒火与战意便一退再退,以至于最后随意放了一箭让一切以平手收场。
直至易水进入领域前,他都枯坐在最高的摩天轮上,罕见地回想着自己的一生。
他的一生毫无疑问与灾厄密不可分。
一万年前,他在沙尘暴中死去,于暴风雪里重生。
一万年里,一次次的战无不胜、一次次的尸骨无存告诉了他,孤独同样是一种灾厄。
所以极哥是觉得他会因为孤独靠近易水,最后也会因为孤独让易水和他一同奔赴死亡?
怎么可能。
如果仅仅只是孤独,一万年他都忍了,还差这几天么?
考虑到极哥很少看走眼,依旧理不出思绪的封尽其实已经打算听对方一次劝了。
只是这一切都被刚才那一箭给碎得一干二净。
封尽很了解自己。
按理说这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和他一战。
只凭着对方这光明正大、却依旧撕破了他层层防御的一箭,他就看得出易水先前扯出的原子理论并非谎言。
真正生死相搏时他确实存在杀了他的可能。
但事实却并不只是这样。
那一瞬间,他是被点燃了战意,然而被一同点燃的还有另一样东西。
先前的思索又如走马灯般回放在他的脑海里。
只是这一次,封尽有些想明白了。
天灾是灾厄。
死亡是灾厄。
...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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