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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秀梅低着头,半天没吭声,最后才低声说:“舜华,别的我都能和你说,就是这个,我说不出口,我和你哥是假结婚,他是为了帮我,我如果多说一句,那就是让他为难,就是赖着他,他这个人是个好人,我不能让人家帮了忙,还要让人家别扭,我也没那么厚脸皮。”
她苦笑了声:“他一直惦记着之前那位呢,她人挺好的。”
顾舜华叹了口气:“这些事,我肯定也没法劝,随你们,不过我还是想说,你也别太亏待自己了,人活这辈子不容易,处处憋屈委屈着,什么时候是个头。”
苗秀梅抿唇,笑了下,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其实细看,苗秀梅长得还不错,笑起来有些腼腆的甜,挺耐看的,但是那甜里,终究透着一丝苦涩。
顾振华和苗秀梅假结婚的事,顾舜华当然没和别人提,自己父母都瞒着,顾跃华那里也没说,至于哥嫂之间的事,她当然再也没和哥哥提过,哥哥如果心里依然存着前面那位,自己劝了也没用,毕竟这感情的事,真是没法勉强。
况且她冷眼旁观,确实可以看出来,自己哥哥和嫂子生分着呢,哥哥处处注意,不会越雷池一步,而嫂子则是大恩无以为报,拼命地想多干活,多为顾家做贡献。
好在很快传来了消息,是陕北那边顾振华的朋友发来的电报,说是顾振华的档案找到了,对方正想办法给他调档,到时候陕北那边的公社会发过来给北京,让顾振华等着就是了。
顾振华这才松了口气,而苗秀梅也高兴起来,这是有指望了。
这件事,后来周末任竞年来的时候,她和任竞年提了,任竞年却道:“我倒是觉得你哥对你嫂子有点那个意思,就是需要一个机会,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,哪能没感情,至于你哥哥之前谈的对象,人家都结婚生孩子了,就算离婚了,现在再和他重新过,也是鸡毛蒜皮一地的事,没那么容易。”
顾舜华听任竞年分析,倒是有点道理:“反正我是盼着干脆就这个嫂子好了,前面那个,谁知道什么性子呢!
我哥也真是的,抱着葫芦不开瓢,这些年都瞎混了!”
任竞年抬手,轻轻在她脑门打了一个响指:“你这小想法倒是挺多,还什么抱着葫芦不开瓢。”
顾舜华把他手拨拉开:“那当然,我想法多着呢,你高考报名报好了吗?”
任竞年便凑过来,拉着她让她躺自己胳膊上:“已经报好了,介绍信也开好了,周一我请了一天假,我们过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吧。”
顾舜华:“啊?介绍信开好了?”
任竞年:“嗯。”
顾舜华叹息:“我这么快就要重新步入婚姻的围城了?”
任竞年挑眉:“你这还有外心了?”
顾舜华:“差不多吧,我琢磨着,我还年轻,现在扎根北京有了户口,成了玉花台的年轻大厨,我怎么着也得——”
她剩下的话都没说出来,任竞年微翻身,堵住了她的嘴巴。
顾舜华赶紧看窗户,好在窗户外头没人,孩子也在院子里玩儿呢。
不过到底是大白天,外面随手有人经过,哪敢那么随便呢。
她推开他:“别瞎胡闹。”
任竞年看着她脸上那抹红,眸光便有了异样,喉结滑动,他哑声道:“房子差不多晾好了,等明天我们就搬进去新家吧。”
顾舜华心里只觉软绵绵的,也没什么想法,脑子里就跟浆糊一样,只轻轻地“嗯”
了声。
第二天是周日,大家都歇班,任竞年便准备着搬东西了。
其实能有多少东西,无非是铺盖和衣服,以及之前顾舜华置办的锅碗盆勺。
但任竞年还是买来了鞭炮,郑重其事地放了一挂炮,之后才把仅有的家什给搬进去。
顾家一家子都过来帮忙,虽然没多少东西,但也全都热闹地帮着打扫,陈翠月拿了一个木头桶,里面放了八分满的米,意思是满仓不会挨饿的意思,又把畚箕和新扫帚都给绑上了红布条。
她讲究这些老说法,并且深信这是对的。
苗秀梅拿了铁片子,跪在角落里帮着把上面残留的腻子痕迹给刮干净了,顾振华则和任竞年一起最后收拾下灶台。
顾舜华眼看着锅碗安置好,铺盖铺上,温馨起来了,不再是简单的一处房子了,而是有了家的味道了,
她东看看西看看,喜欢得不得了,哪怕再小,这也是遮风避雨的地方,也是一处家,一家四口在这大北京安身立命的窝。
多多满满两个小孩子喜欢得不行了,脱了鞋子,欢快地跑到了床上打滚儿,顾跃华也就过去逗他们,说要给他们当秋千。
正笑闹着,多多突然道:“妈妈,我的娃娃,我的娃娃!”
她这一说,大家都有些不懂:“什么娃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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