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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嫁给了那个人,你知道的,那个P先生。”
佩尔杜并不知道,他从不看巴黎的八卦新闻。
凯瑟琳·“你知道的那个P”
夫人,在她丈夫的艺术经纪公司负责公关事务。
某个周四晚上,她很晚才下班回家,结果发现她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锁,楼梯上放了个箱子,上面是一纸离婚协议。
她丈夫搬去了一个陌生的地址,带走了旧家具和一个新女人。
凯瑟琳——即将成为“渣男”
P的前妻——就这样变得一无所有,只剩婚前带去的衣服以及对自己天真的醒悟:她一直以为念在往昔之爱的分儿上,分开后至少能得到丈夫体面的对待,她自以为很了解丈夫,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出让她惊讶的事。
“这是一个常见的错误,”
一楼之主伯纳德夫人吸着烟斗,在吞云吐雾的间隙扬扬自得地指出,“你永远不会真正了解你的丈夫,除了在他抛弃你的时候。”
佩尔杜先生还没见到这个被自己的生活冷酷放逐的女人。
现在他听到她极力抑制的、绝望又孤独的啜泣,或许正用手或茶巾掩着嘴。
他该不该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尴尬?他决定先去拿花瓶和椅子。
他蹑手蹑脚地在他的公寓和她的公寓间来回走动。
他深知这栋傲慢的老房子有多么阴险:哪块地板咯吱作响,哪面墙新一点儿、墙身薄一点儿,哪条看不见的管道像大喇叭一样,他都知道。
每逢他在空荡荡的客厅,绞尽脑汁地拼着一万八千块的世界地图时,其他住客的生活就会透过这栋老房子的结构传到他耳里。
比如格登博格家的争吵(他说:“你能不能有一次……你为什么……我不是已经……”
她说:“你总是要……你从不……我想让你去……”
),从两人新婚起,佩尔杜就认识他们。
那时他们常常开怀大笑,后来有了孩子,两人却像漂移的大陆越来越远。
他听见克莱拉·维丽特的电动轮椅在地毯边缘、木地板和门槛间碾过,他还记得她的舞姿,那时她还是个年轻的钢琴家。
他听见车先生和年轻的科菲在做饭。
车先生正搅动着锅子,他先天失明,但他说他能够循着人类情感与思维的芳踪看到世界。
车先生能感觉到一间屋子是否曾经被爱过、有人在其中居住过或是争吵过。
每个周日,佩尔杜先生都能听到博美夫人和她寡妇俱乐部的朋友们边看色情书,边像少女般咯咯直笑的动静。
那些书是他背着她们古板的亲人,偷偷塞给她们的。
在蒙特那得路27号楼里偷听到的生活片段,恰如海水拍打着佩尔杜沉默岛屿的海岸。
他已经听了二十几年了。
他太熟悉邻居们了,而他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,以至于有时他也对此感到讶异(不过他并不介意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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