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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笙将彩鸳揽在身后,顺着她适才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湖光潋滟花木掩映,那一丛山石后头隐约有个黑色的影子,分明是个人,却是一动不动,声气皆无。
她心里掠过一丝惊悚,不为那影子究竟是不是鬼魅,只是联想起自己与彩鸳的对话俱被它听得一清二楚,心下不由暗生愠怒。
正在想是该转身离去,还是上前探问,忽听得身侧有疾行的脚步声,片刻之后,一名低阶内侍垂首跑过她身畔,径自停在那道影子后头,躬身道,“回王爷,娘娘这会子已歇下了,打发清芬姑娘把东西退了出来。
娘娘说,今日天晚了,她也乏了,叫王爷安心侍奉皇上皇后,多和宗亲们走动才是正理。
且那东西如此贵重,正该呈于柔仪殿才是。
另嘱咐王爷不必牵挂她,过些日子再请旨进来看望也是一样的。”
声音虽低却是一字一句甚为清晰,周元笙心念一动,着意凝视那团黑影,却仍是不见他有任何动作,连带袖口衣摆都好似凝固了一般。
半日也不见他发话,也不见他抬手,那内臣等了许久,无奈欠身道,“臣告退。”
便即转身匆匆走开。
周元笙已猜出那如鬼似魅的黑影便是宁王李锡琮,回首安慰彩鸳道,“不怕的,清平世界朗朗乾坤,哪里来的鬼怪。”
见彩鸳仍有几分畏怯,一笑道,“咱们出来久了,是该回去了。”
她牵着彩鸳的手欲行,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李锡琮,只见他仍是入定般立着不动。
一抔月光倾泻于太液池上,将他的身影也照亮了几分。
周元笙回首一顾,忽然觉得那背影在如水月色下,分外寂静,透着些许苍凉与寥落。
这不该是李锡琮应有的形容,他该是傲慢的,锐利的,咄咄逼人的,不容挑衅却又不断挑衅作弄旁人的。
周元笙低头一晒,终是回过身去,不再探看。
身后却忽然有了动静,想是那人亦转过身来,她心中一紧,想要快些离开,却忘记李锡琮行路从来都是既轻且快,她不过才听到极轻的衣衫响动,那人业已停在了她身畔。
周元笙顿下脚步,颇为无奈地转过身来,满心以为又要看到对方藏着讥讽的笑眼,却只对上一双漆黑幽深,不辨喜怒的眸子,那斜飞的剑眉微微蹙起,便添了一抹与其英挺轮廓极不相称的浅浅闲愁。
她轻轻一牵彩鸳衣袖,福了一福,道,“王爷万安。”
彩鸳一头雾水,亦只得跟着行礼如仪。
李锡琮仍是只盯了她看,良久点头道,“又见到小姐了,孤王和小姐也算得有缘分。”
周元笙一笑道,“这宫苑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可宫中之人不过就那么多,偶尔遇上也是常事。”
李锡琮舒展了眉头,望着她,缓缓道,“孤王是想恭喜小姐,终于理清思绪做出抉择,求仁得仁皆大欢喜。”
周元笙心下生疑,也拿不准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,观其面容却是平静淡漠,并无一丝挪揄之色,亦只得颔首道,“多谢王爷,承您吉言。”
李锡琮垂目,似乎笑了一笑,半晌点了点头,也不再说话,迈步便要离去。
周元笙见他今日一反常态,丝毫不为难自己,表现得颇有风度,不觉微感诧异。
又见他左手拿着一只巴掌大的锦盒,蓦地里心念如电,脱口道,“王爷留步,臣女有几句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李锡琮并不回首,只道,“小姐请讲。”
周元笙移步近前,低声道,“臣女有些日子未去探望如嫔娘娘,原是臣女的疏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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